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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梁啟超的宗教觀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leungtinyan    時間: 2016-12-26 21:30
標題: 梁啟超的宗教觀
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初,由於世界上一些西方思想,特別是達爾文的進化論和馬克思列寧主義無神論思想傳入中國,給中國人的思想造成極大混亂。當時,一些人受這些思想的鼓動,掀起了一個所謂「非宗教」運動,將主攻目標,就放在了討伐基督教上。毫無疑問,這些人是在蘇俄赤色分子的煽動下,延續一九一九年的「五四」運動,將反對基督教作為反帝國主義革命的一部份,目的是把中國赤化為蘇共政權勢力範圍。




梁啟超當時並沒有看出這些「非宗教」運動的本質,他對馬克思主義也並沒有像後來那樣反感,但他通過許多「滅此朝食 」、「剷除惡魔」之類的話,已經意識到了各處「非宗教同盟團體」的行動「態度有點不對」,「意氣太重」。為此,他於一九二二年寫了一篇〈評非宗教同盟〉的文章,對宗教信仰問題作了一番闡述,通過這篇文章,我們基本可以瞭解梁啟超的宗教觀。


因為無信仰所以無忌憚


一般地說來,梁啟超學貫中西,繼承儒學思想和西方民主理念,對待不同思想很是寬容,主張「一面堅持自己的主張,不肯拋棄;一面容許旁面或對面有別的主張,不肯壓迫。」〔註1〕在宗教上,他採用兼容並蓄的態度,對佛學的博愛、無畏、看破生死和普度眾生,基督教的平等、視敵為友和殺身為民,他都採用包容的態度,並表示,如果一旦發現哪種宗教對人類更有益處,就「吾捨已以從之」〔註2〕。他認為,這種態度對於自己信仰的儒教也是有益的。


梁啟超對於宗教的重視,通過下面這段話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:「哲學貴疑,宗教貴信。信有正信,有迷信,勿論其正也迷也,苟既信矣,則必至誠,至誠則能任重,能致遠,能感人,能動物。」他認為:無宗教就無希望,無宗教就無解脫,無宗教就無忌憚,無宗教思想就無魄力。〔註3〕尤其他所說的「無宗教就無忌憚」,那真是再透徹不過了。試想,當前中共內那些醉生夢死揮霍國家財物的人,那些漠視人權侵害公民利益的人,那些渾渾噩噩對普通人相見如敵、對當權者作惡又視而不見的人,那些利用暫時的權力迫害異議人士和信仰人士、對他們實施酷刑的人,那些助紂為虐,暴打老弱病殘訪民的人,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有甚麼信仰,正因為無信仰,所以無忌憚!在梁啟超看來,宗教的作用,「完全是積極的不是消極的」,宗教信仰是神聖的,在一個人為一個人的元氣,在一個社會為一個社會的元氣。


信仰是「情感」的 信仰者應得尊重


梁啟超的宗教信仰是泛宗教信仰,他認為:「宗教是個人所信仰的對象。」無論是人、是物、是主義或事情,「只要為某人信仰所寄,便是某人的信仰對象。」他歸納出了宗教信仰的兩個特徵:「第一,信仰是情感的產物,不是理性的產物。第二,信仰是目的,不是手段;只有為信仰犧牲別的,斷不肯為別的犧牲信仰。」記住這兩個特徵很重要,它可以幫我們鑒別一切打著信仰旗號進行欺騙的騙子。例如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,無論這個信仰多麼荒謬,信仰既然是「情感」的而不是「理性」的,信仰者當然應該得到尊重。中共說是信仰馬克思主義,但他們把馬克思主義當作達到某個目的的手段。一會說共產黨是窮人的政黨,一會又搞資本家入黨;一會說社會主義取消貧富差別,一會又一手製造世界上最嚴重的兩極分化;一會說中共絕不搞一黨專政,一會又說多黨制不適合中國。在一些重大原則問題上變來變去,唯一不變的是馬克思主義的旗號。這說明他們並不是真信馬克思主義,而是把馬克思主義作為他們撈取利益的手段,是打著信仰旗號的騙子,是為了利益而「犧牲信仰」。


梁啟超根據他對宗教信仰的理解,大致劃了一下範圍。他認為:從最下等的崇拜無生物、崇拜動物算起,直到最高的有神論、無神論,都是宗教。無論你信仰的對象是山、水、樹、花、鷹、蛇、上帝、天堂、淨土、老子、孔子、呂祖、濟顛、關公、摩西、耶穌基督、釋迦牟尼、馬克思、拿破崙。只要你對一種事物有絕對信仰,就成了信這個事物的宗教。梁啟超特別提到了馬克思主義,他認為信奉馬克思主義的人也是宗教,信馬克思主義的人叫「馬克思教徒」,上世紀二十年代初還有排滿主義,梁認為該叫「排滿教徒」。無神論為甚麼也叫宗教呢?因為他們所行的和宗教信仰沒有分別,他們的信也是基於「情感」,而不是基於「理性」。


梁啟超對信仰是很崇敬的,不論你信的事物多麼低級,多麼幼稚,他都沒有嘲笑和看不起的意思,倒反而越發敬重。「凡是有信仰的人,對於他所信仰的事,總含有幾分呆氣,自己已經是不知其然而然,旁人越發莫名其妙。你要把他信仰的對象,和他分條縷細地說『這裏那裏不對』,除非他已經把那個信仰拋棄,不然任憑你說到脣焦舌敝,也是無用。」〔註4〕梁啟超認為:雖然宗教信仰在一些人看來是「一件極幼稚、極野蠻、極不合理、極妨害進步、極破壞規律的東西」,而實際卻不是那麼回事。世界上沒有絕對真理,所以也就沒有判斷絕對對錯的尺子。


他舉例說:保羅被釘十字架有甚麼益處,但如果沒有保羅這一班人,整個歐洲中世紀史都冷落了;盧梭《民約論》、馬克思《價值論》,後人一直批評他們的缺點錯誤,但如果歐洲人都有這種圓滿細密的批評頭腦,《人權宣言》、勞農政府就永世不會出現了;孔子說顏回:「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,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」從一般不堪其憂的「人」看來,這還有甚麼可樂?為甚麼不主張物質上的享受?梁氏認為,情感是一回事,理性是另一回事,理性只能叫人知道某事該做不該做,卻不能叫人去做事,能叫人做事的只有情感。


拿信仰做手段的就是邪教


梁啟超對人類的信仰充滿著敬意,並從積極的角度看待人們的信仰,但他對那些假信仰者卻非常鄙視、「深惡痛絕」。他對信仰有一個嚴格的劃分:「信仰是目的,不是手段。」如果有人打著一種信仰的招牌來達到別種目的,就不能承認這個人有信仰。梁啟超痛斥那些「靠基督肉做麵包,靠基督的血做紅酒」的人,那些滿街的世俗和尚、政治和尚、不淨心修行的和尚,那些吃孔教會飯的人,那些天天上呂祖、濟公乩壇,求甚麼妻財子祿的人,那些靠幾句剩餘價值論當口頭禪出風頭的人,認為不論這些人信仰的對象是高是下,首先就不應該承認他們有信仰。研究宗教信仰問題,首先應該把這種不是信仰的信仰劃分出去,「不承認那些鬼頭鬼腦的行動是宗教行動」、「只認他們是宗教的蟊賊。」


在梁啟超的文章中,也出現了「邪教」這個詞,甚麼樣的是邪教呢?梁啟超說的很簡單明瞭:拿信仰做手段的就是邪教!邪教總是打著一種旗號,讓人們來信,他們自己可能根本就不信,只是用它來實現自己的某種目的:或集結勢力搶奪財物,或謀取權位霸占民女,或搞教主崇拜享無上權力,或屠殺民眾以維護自己利益……總之是不把信仰當目的。由此梁啟超告誡當時的基督教:「要尊重各個人的信仰神聖,切不可拿信不信基督教來作善惡標準。」這種宗教信仰自由的思想,到現在已經快一百年了。可惜的是,直到今天,我們還在為爭取信仰自由付出著殘酷的代價。


信仰自由才能達到人類和諧


梁啟超自己也有信仰,「認宗教是神聖,認宗教為人類社會有益必要的物事」是徹頭徹尾的「非非宗教者」。〔註5〕他信仰儒教,把孔子當教主,同時他也相信佛教的輪迴說和因果報應。除教給他的孩子們儒學之外,他也用佛教思想教育子女。他在一九二七年七月十日〈給孩子們的信〉中說:「思成前次給思順的信說:『感覺著做錯多少事,便受多少懲罰,非受完了不會轉過來。』這是宇宙唯一的真理,佛教說的『業』和『報』就是這個真理(我篤信佛教,就在此點,七千卷《大藏經》也只說明這點道理),凡自己造過的『業』,無論為善為惡,自己總要受『報』,一斤報一斤,一兩報一兩,絲毫不能躲閃,而且善和惡是不能抵銷的。佛對一般人說輪迴,說他自己亦曾犯過甚麼罪,因此曾入過某層地獄,做過某種畜牲,他自己又也曾做過許多好事,所以也曾享過甚麼福。」又說,「若能絕對不造惡業(而且常造善業,最大的善業是『利他』),則常住天堂(這裏借用俗教名詞)。」〔註6〕


有些人總是用常理來說明信仰宗教的人是如何的愚昧,如何的可笑,好像那些有信仰的人都是傻得不通氣了。我就不相信,這些嘲笑信仰的人智慧會超過梁啟超?以梁啟超的大才對信仰尚存謙卑的敬意,作為一個智慧遠不及梁的人,怎麼能隨便就否定別人的信仰呢?信仰應該受到尊重,不信仰也應該受到尊重,大家平等地享受自由生活才是人類社會的常態。同時我也想告誡一下那些想扼殺一切信仰,搞一種思想專政的人,武力不能消滅信仰,信仰是人類社會生命力最強的東西;理論也不能說服信仰,正像梁啟超所說「除非他已經把那個信仰拋棄,不然任憑你說到脣焦舌敝,也是無用。」那麼,達到人類和諧的最終方法是甚麼呢?最簡單的一句話就是四個字:「信仰自由!」

好文一篇.可了解一些有所信仰的人.世上并没有絕對,若用理性看世界,那時是否理性呢!人至终是感性動物.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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